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最後一盞燈

關燈
最後一盞燈

“你的意思是……”伊洩心不敢直說:”但是,這怎麽可能?我們誰也沒見過她們以任何方式出現。”

伊獻心後知後覺,現在終於明白了兩個人在說什麽:“神女?是神女幫助了我?但是我誰也沒看見。”

“神女怎麽會輕易被你看著?”陸羽微笑,這一笑,臉上洋溢出美好的色彩,和紅頭發相得益彰,和剛才冷峻時候的他判若兩人。

這時候,陸羽和伊獻心面對伊洩心而站,因此,這個時候,只有伊洩心看見了,他臉色變得蒼白:“你們看。”

她浮現在他們身後,像一只鬼,但誰見過如此華麗和空靈的鬼?陸羽和伊獻心也轉過身來,愕然無語。很久,伊洩心才想起來要跪下,面對著神女將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但他不敢說話,因為面前的神女他並不認識。

伊獻心目瞪口呆的時間更長一點,直到陸羽拉她,她才恍然跪下,但是沒有像另外兩個人一樣低頭,而是瞪大了迷離的大眼睛看著這個美妙到不可方物的人。

和神師一樣,神女對他們說話當然也用不著聲音,思念著的意思,自然就流到他們心中。神女稱呼他們:我的孩子們。

三個人屏息凝神,連陸羽也不敢吭聲,他從神女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至美的性質,難以形容,但是就認定了這種特質美到極致。這不是母親的氣質,當然不是,神女這樣年輕,幾乎像是少女,但是又絕不是少女的氣質,因為這氣質十分凝重,不是沈澱不能留下。

神女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她說話了:我是伊靈君。

一言既出,眾人震驚,特別是伊洩心,他問:您為了執吾劍,隱化在從極大深淵中,怎麽會出現在此?

伊靈君美麗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好像什麽樣的問題都不能讓她動容,她回答:我帶著執吾劍進入了左土,將執吾拋棄在左土,但是左土不需要我,我就回來了。

且不說這是很多年前的舊事,單說神女在左右土之間能否存活,這就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可以回答的問題,大家誰也不知道伊靈君說的是真是假,是她自己在異想天開,還是事實如此。

但是伊靈君的美麗讓他們不得不信服,連伊獻心也不例外,她仰望著面前高大美麗的神女,打心眼裏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就算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她在心中敲響了警鐘,她也控制不住自己。

半晌,陸羽問:所以,執吾劍銷毀之後,你是死了,還是活著?這個問題遭到了伊洩心眼神的攻擊,因為在神女面前問死活的問題實在不雅,而且違背尊重的原則。

但伊靈君並不介意,她說:神女不講死活,就算我隱化,照樣能回來。

陸羽點頭,他雖然不是神徒,但此時卻有著伊洩心兩兄妹沒有的鎮定,似乎他並沒有完全被神女的美麗所迷惑,他問:這次前來,你想告訴我們什麽?

伊靈君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一絲微妙的表情,伊洩心與伊獻心沒有捕捉到,只有陸羽看到了,這是一種混合著哀傷和堅定的表情,是殉道者走向大任務時候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在她將執吾劍送回左土的時候就出現過,那個時候,她打定了犧牲的主意。但是這一次,她不可能再犧牲了。

伊靈君:我回來是為了告訴你們執吾劍的奧秘。

陸羽搖頭:世上已經沒有執吾劍了,我們知道這奧秘有何用?

執吾劍並非不存在。伊靈君說,她淺色的眼睛像是琥珀和琉璃,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人並不會直觀地感到自己被註視了,但是那種揮之不去的被監督感卻叫人不舒服。現在,伊靈君正在用這種眼光對著陸羽,後者感到如芒在背,但是仍然沈著。

伊靈君像是被這個年輕人的冷靜打動了,溫和地道:我將執吾劍送入左土之後,執吾劍上攜帶著一縷後土的光明,這東西讓左土如鯁在喉,於是左土將這縷光明吐了出來,還給了右土。

伊靈君陷入夢境一般,眼神空洞,如果不是她還在口齒清楚地說話,大家都會以為她即將進入夢鄉。伊靈君說:這一吐花了多長時間我不知道,我在深淵中徘徊了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執吾劍和左土融合,左土的生靈不再受到束縛,紛紛湧入從極大深淵。兩塊土地的接壤處動蕩著,震蕩波像是東方人玩的色子,充滿著機會。終於有一天,一個震蕩波將我從深淵中送了回來。

她如夢地環顧四周,笑了:後土還是舊時模樣,真好。這一笑中,滿是荒涼,叫人心生不忍。

執吾劍上的光芒回到後土了?它怎麽樣了?陸羽問。

造化神讓光芒落在大地上,成為首生兒女,這一點光芒落在後土,自然也成為了萬物之一。伊靈君娓娓說道。

光芒落在後土之上,化為一個人,這就是江匪淺。但這真相,伊靈君不知道,剩下的三個人也就更猜不透了。

陸羽搖搖頭:所以對於執吾劍,你有什麽想要告訴我們的?

伊靈君凝望了他很長時間,久到陸羽覺得快要被這雙眼睛石化了,伊靈君才說:執吾劍上的光芒回到後土,這光芒既有執吾劍的戾氣,也有光明的美好,左右兩塊土地的命運,應當交給他來決定。

伊洩心有很多問題,但是陸羽給了他一個顏色,伊洩心也就按捺住了,不知什麽時候,他開始信服陸羽了,這個人雖然年輕,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甚至有時候回流露孩子氣,但是正事面前卻十分可靠,叫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伊靈君:曾經的光明神師執掌執吾劍的時候,曾經被執吾劍的戾氣逼得走火入魔,幾次喪失意志,多虧雲機山君相救,才脫離危險,因此,這一次的光也需要一個能夠控制它的人。

大家不解,陸羽問:這縷光不是人,怎麽才能控制?

大凡萬物,必有所向,流雲在暮色降至時追逐著夕陽的光芒,飄蓬逐風而走,人隨著心向往而動,縱然這光並非人身,只要有方向,就必然能夠被控制。伊靈君眨眨眼:而且我也沒說他不是人,如果是的話,他就必須找一個停留的地方,一旦找到,這就是運動不息中的一個靜止,就是突破口。

伊靈君說了這麽多,大家似懂非懂,伊洩心悵然道:縱然這光救得了後土,我們也不知道去哪裏尋找。

伊靈君忽然走近,站在伊洩心的面前,她的身量很高,有神態,可以和伊洩心比肩,略遜於陸羽,看伊獻心,卻要微微彎腰了。她筆直地立在伊洩心面前,抿嘴一笑,芳菲四散:你們此去,必然找到,神女後人,自不辱命。

聽說她曾經被關在鑿空的囚籠中很久,直到身體變異,像是魚鳥,十分難看,但是現在,隱化之後,她還不是又恢覆了風華絕代?伊洩心無意識地想著,在她溫柔但堅定的目光中點頭。

“快跑!快跑!”伊洩心很丟臉面地大喊,一手挽著伊獻心向目的地狂奔。神道的穩定時間是有限的,他們和伊靈君說話耽誤了很多功夫,等到神女消失,他們向舫進發的時候,就明顯感受到強烈的晃動。

大家雖然沒時間講話,但心中都清楚:之前神道只是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通達的方向,現在卻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晃動,這意味著兩塊土地的分離越來越近了。

還好,三個人總算在神道毀壞之前離開了,但是好巧不巧,他們離開神道後的第一個瞬間就置身於熊熊的火光之中。伊獻心還以為自己掉進了火堆中,尖叫著跳起來想要躲避,還好陸羽率先攔住了他。陸羽的眼睛落在火焰中,在刺眼的光芒中尋找著什麽。

“你在看什麽?”伊洩心問,他看到了陸羽的表情,盡管這時候後者的表情在大多數人看來是毫無表情,但伊洩心已經逐漸了解陸羽了,因此對其表情的分析也更加透徹,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尋常的表情。

陸羽忽然在火焰之前跪下了,火光映在他的眼中,落在他的紅發上,兩處一同起舞,像是無數的精靈離開了巢穴,在空中亂飛。

陸羽垂下了腦袋:“他死了。”

伊洩心心中一冷,他瞇起眼睛,忍住流淚的沖動,終於在火焰中看到了自己朋友。“林砧!”他大叫一聲,朝火焰沖過去,拼著燒死自己也要把林砧拉出來。

“別動。”陸羽攔住了伊洩心,後者想要推開他,但是這個年輕人比看上去強壯有力,伊洩心制服不了他。

陸羽禁錮著伊洩心的肩膀,凝重道:“這不是普通的火焰,火焰燒著神聖的軀體,火焰溫度升高,你受不了。”

“受不了?就看著林砧的屍體被火化嗎?”伊洩心不屈不撓地掙紮。

“不然嗯?看著他的屍體腐爛嗎?他是什麽人?配得上什麽死亡,你比我清楚。”陸羽聲音提高了。

伊洩心的聲音也拔高了:“配得上?死亡配不上他!你讓開!”

“伊洩心!”陸羽罕見地叫了伊洩心的名字,他這時候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死死抓住伊洩心的肩膀。

伊洩心忽然不掙紮了,他僵硬著身體轉向火焰的方向,慢慢坐在地上,火光中,他眼角的淚水分外醒目:“如果江匪淺知道了……他怎麽辦?他會受不了的。”他無意識地摳著地面的泥土:“他點燈了,他就是奔著死亡去的,為什麽不想想別的辦法?”說到這裏,伊洩心終於忍不住了,哀鳴一聲,將臉埋在手中。

火焰映照著他們,將影子拖得很長。一時間,只有火焰劈啪的聲音和人體爆裂的聲音。這時候,火中的似乎只是一個正常的□□,一個在無可奈何的軀體。

在這之前,伊洩心和林砧打嘴仗的時候不少,好好說話的時候不多,兩人之間似乎有所成建,同甘共苦超不過三次,多數時間都是在路上前後腳行走。但即便沒有太多的話語,伊洩心還是將林砧當作了朋友,不是知根知底的那種,而是縱然拼上後悔一次也要相信那種。

現在,看見朋友的身體在火種逐漸幹枯,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伊洩心再也忍不住了,背過身去,將整個腦袋所在雙臂圍城的圈子裏。陸羽和伊獻心相視一眼,同時上前,將手搭在伊洩心的肩膀上。

火焰中的聲音逐漸變小,火焰也不如剛才晃眼,似乎要燒的已經快要燃燒殆盡了。但這時候,火中卻沖出一陣清香來,相比於燒烤屍體慣有的味道,這股味道簡直好聞到邪門,大家不由得抽了抽鼻翼,但是想到自己在聞的是什麽,又都僵硬了動作,不敢再聞。

這股香味將伊洩心從悲傷中拉了回來,他擡頭抹一把臉,扳著指頭算:“我們都看到了,明燈點燃,那麽現在,後土上有幾盞燈了?”

另外兩個人瞪著他,伊洩心這才想起來,他們對此事並不清楚,於是他長嘆一聲,自己開始算計:“絕雲山上精靈點燈,長明崖上神師點燈,林砧點燈——三盞燈了。”

“不止,我記得當時找到林砧的時候他說過一句,說什麽他在梨花山君那裏找到了又一盞燈。”伊獻心補充。

“梨花山君,”伊洩心思忖:“是吳奈何前輩,那麽他點燃的是這盞燈嗎?”他若有所思地否定了自己:“神師為後土安寧,自願成為燈芯,吳奈何前輩心腸最溫柔,耕煙,雲機兩位山君化身燈芯,他必然不會拋開這個責任,林砧點的燈不應當是吳奈何的燈。”

“那是誰的?”伊獻心不指望伊洩心能回答,隨口一問。

伊洩心一拍手:“我知道了!是卓沈舟,他把燈給了林砧,當時我們都不在,燈是卓沈舟私下給林砧的。”這話不中聽,但好歹猜到了真相,陸羽聽了,面色沈重。

伊洩心對陸羽攤攤手:“我說句話,你不要生氣——卓沈舟前輩的心思一般人不明白,他生前如此,隱化之後仍然如此,五位神師之中,他最不像神師,後土對他而言,真的不算什麽。”

陸羽面上一片空白,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心情絕對算不上好。伊獻心真心不願意讓這二人產生分歧,於是趕緊機靈地問:“好啊,那加上梨花山君的燈,一共四盞了,還差多少?”

伊洩心抿嘴,神色嚴肅:“只有最後一盞了。”說到這裏,大家都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了,陸羽深深吸氣:“既然林砧不在了,我們就幫他完成接下來的任務吧。”

伊洩心陷入沈思:“最後一盞燈在哪裏?按照規律來看,應該是在陶笠君那裏……”

“別想這些了!”伊獻心著急的大叫起來,在火焰的周圍,他們看不清的黑暗中,一群人正在慢慢圍過來。

陸羽用鋒利的目光劈砍這些人,他冷哼一聲:“舫鬼。”

舫鬼們似乎真的是半夜出門嚇唬人的鬼,他們悄無聲息地圍在火焰周圍,幽暗的眼睛盯著火焰前面的幾個人,他們的鼻子抽動著,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如果他們知道這是林砧的屍體的味道,想必會嘔吐出來。

陸羽率先上前一步,將伊獻心和伊洩心兩人攔在身後,他問舫人:“是你們焚燒了屍體?”

沒人回答,只有一條道路讓了出來,陸羽知道,他們即將被領到王所在的地方。

無論是誰第一次見到舫的王,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個王,這不僅在於舫王怪異的形象,更在於它雌雄莫辨的氣質,現在,這雙美麗的眼睛就帶著銳利的目光凝視著伊洩心等人。任何一個王在會見外人的時候都會盡量顯出端莊的樣態來,而一個土地失去一半的王有應該顯得微縮和頹廢一點,但是這兩種情態在舫王臉上都看不到,他仿佛還是那個遠離著人間喧囂的高高在上的王,守著他平靜但詭秘的土地。

三個人進去的時候,舫王正斜靠在黑色的座椅上喝酒,深藍色的酒盛在透明的杯子中,其顏色格外醒目,像是西方人一些深藍色眼睛流出的淚水。

這一切已經很叫人驚奇了,但舫王所坐的位置才最叫人瞠目結舌——他位於一個深坑中。這是一個任何王都不會身處的位置,因為任何一個王都自信地認為自己和“低人一頭”無緣,在這個問題上,舫王是個例外,縱然他的形象有一萬種理由讓你為他貼上“放蕩不羈”的標簽,他從內心深處講還不是一個唯我獨尊,自傲到不可一世的人。

所以,當陸羽他們看到舫王在叫人不舒服的深坑中以優雅的姿勢喝酒的時候,他們心情覆雜,既想要大笑,但是又被一種詭秘的肅穆感攫住了,於是三人詮釋了“呆若木雞”,站著一動不動。

帶他們來的人退下了,空蕩蕩的宮殿中只剩下他們和舫王,後者自顧自喝幹了藍色的酒,慢悠悠站起身,背著手上面的人。深坑真的很深,人在下面想要看到上面的人,非要昂首不可,長長的樓梯溝通了深坑的內外,樓梯修飾的很華麗,每一塊木板上面都有雕刻的痕跡。

“我在下面不是供你們看熱鬧的。”舫王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疲倦,終於流露出一點一個身處困境中的人該有的樣子。

陸羽率先順著臺階走到深坑中,他這才感覺到,坑中十分銀漢,和上面的風氣迥然不同。伊洩心和伊獻心也下來了,伊獻心打了個冷戰。舫王看到發抖的伊獻心,將座椅上一件披風遞給她:“喏,這裏冷得很。”

伊獻心楞住了,同時楞住的還有剩下的兩個人,大家的眼光中明明白白寫著“舫王不對勁”這幾個字。

舫王聳肩:“我們在樓船的底層,這個深坑下面就是湖水,因此很冷。”

“這是哪裏?”伊洩心一邊打量四周一邊問,這地方除了華麗的木板,一切都十分簡陋,地方很大,像個倉庫,但是風度凝重,絕不是倉庫這種等閑場所——而且伊洩心也不會傻到認為舫的樓船底部有一個空蕩蕩的倉庫。

“這是我的王座。”舫王終於回答了,這個答案叫大叫大吃一驚。伊獻心忍不住笑了:“舫王,你的王座可不怎麽氣派。”

“人低為王,這個王座有他的道理。”舫王繞著座椅轉了一圈,撫摸著座椅。

“為什麽帶我們來這裏?”陸羽問,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舫王眉頭緊鎖,並不答話,看得出來,他很緊張。伊洩心率先道:“你們火化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們的朋友,也是當世的神師,他在你們這裏點燃了燈。”

在他波瀾不驚的陳述中,舫王終於做好了說話的準備,他道:“這個人,這個神師,他留下了四盞燈和兩把劍。”

伊洩心的心一跳,他想要沖向林砧的遺物,將這些東西抓在手中,再也不放開。但是他仍然冷靜地問:“那些東西在哪裏?”

陸羽碰碰他,伊洩心這才註意到舫王的欲言又止,這個王想要說的顯然不只是這件事。在大家的註視下,舫王終於艱難地說了:“我這裏,還有一盞燈。”

大家的視線黏在他的身上,舫王就頂著這些目光,走到了深坑的最中央,這裏矗立著一只半人高的櫃子,櫃子是上好的木頭制成的,但不知道是什麽木頭,顏色漆黑,走進隱隱聞到一陣香氣。

舫王打開櫃子,蹲下身子,他的身子遮蔽了大家的視線,叫人看不進去,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手中托著的,正是最後一盞燈。

這是怎樣的一盞燈啊!眾人癡迷地看著它,挪不開眼睛,如果說之前的所有明燈都只是精致的話,那麽這一盞燈就是巧奪天工。這盞燈是純然透明的,卻在暗淡中閃爍著星星一般的光澤,燈托上並沒有什麽覆雜的雕刻,而是平滑光潔,像是出水荷花的花瓣。

“這……不是神師的燈。”伊洩心看著這盞燈,脫口而出。

“不是神師的?那會是誰的?”陸羽的眼睛有些發直,但還不至於喪失神志。

伊獻心一直不說話,像是做夢,但這時候,她斬釘截鐵地道:“是神女的。”

“何以見得?”這下連舫王都驚訝了。

“氣質不同。”伊獻心充滿信心:“我是神女,我知道神女的樣子。這盞燈裏面的不是光明之力,而是星月之力。”

舫王喃喃著“星月之力”,將燈高高舉起,隨著他的動作,燈的光明並不變化,這裏面像是有一團永恒的活的火焰,不知疲倦地燃燒。

“這盞燈是舫的起源,”舫王忽然開口了,聲音玄秘:“儺亞分裂的時候,我們這一支實力很弱,於是只能占據這些陰森的地方,這裏地勢不好,土地也少。當時族人被迫在水上居住的時候,在一個大風浪的夜晚見到了這盞燈,當時它就包裹在這個櫃子中,櫃子裹在一團雜草中漂浮在水上。當時天很黑,族人看到櫃子裏面的光,於是就把櫃子撈上來。”

舫王深深吸氣,這些都是他聽過的故事:“當打開櫃子的時候,光輝四射,風浪止息,族人認為有神的護佑。族人本來在尋找回到岸上的方法,但是這件事情之後,大家認為水上的生活才是受到神的保護的,於是就在水上定居。”他環顧四周:“這艘樓船是我們的大殿,也是這盞燈的藏館。”

伊洩心由衷道:“我們一直只知道舫人好鬼,卻不知道其中還有如此的原因!這樣看來,只有你們的信仰才是沒有斷絕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